忆《李自成》创作和出版前后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编审、原连编室主任杨兆麟先生作为这套书的主要策划者和领导者之一曾亲自参与了这套书的具体编写工作,使其文字脚本更有可读性。应本报主编之约撰写的关于上海人美版《李自成》创作与出版情况的文章系本报专稿,它为广大连友提供了内容翔实的资料,本报将分三次连载,以飨读者。
七十年代初期,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不少评价姚雪垠创作的长篇小说《李自成》的文章,一片赞美之声,我们搞连环画编辑的同志如钱兴凤、甘礼乐和我都阅读了原著,也加入到赞美的行列中去,决定选题,编绘成套连环画出版,我们三个人粗略地交换了一些编写方针,也是我们人美编绘长篇连环画的既定方针,一是要“全”,即全面反映原著的精神原貌及主要情节。二是要“细”对细节描写要精雕细刻,不宜过分压缩。并作了具体分工:钱兴凤负责草拟编写分册提纲,我改编第一册“清兵入塞”作为以后编写的“样版”(有点大言不惭了),甘礼乐负责审稿。随即分头行动,第一册文稿于1977年4月份完成,初复审后稿付画,和连环画创作室的领导协商,成立了一个创作班子,选定一些少壮派的新秀如施大畏、罗希贤、崔君沛、徐有武加上一个经验丰富的王亦秋,由连编室的美术编辑黄大华做组织工作,搭成一个创作班子,先画《清兵入塞》。
首先要出去体验生活,走马观花,这是上海人美社的传统作法,如丁斌曾、韩和平创作《铁道游击队》、贺友直创作《山乡巨变》都三番五次去故事发生的地点体验生活,采访乡亲,画速写。
一行五人:黄大华、王亦秋、施大畏、崔君沛、罗希贤(徐有武为社外作者未去)于1977年某月某日从上海乘火车北上,先到天津,后到山海关,由山海关文物管理所所长老艾接待:打开仓库门给他们看了全套的清兵盔甲,还有四五十斤重的铁连锁子甲、几百斤重的大力。老艾领他们登上城楼,说:“山海关是万里长城东端第一个关隘,由羊城、吊桥、瓮城、箭楼、弩台、敌棚、烽火台等多道防线交叉组成的防御体系,为军家必争之地,吴三桂领着清军从这里走过,日本侵略军也从这里走过,他们在关前关后画了不少速写,然后来到北京,向故宫博物馆专家求救,了解=收集明、清宫廷大内的有关资料,经专家讲解、指点后,再到紫禁城各处去写生、画了乾清宫、养心殿、御花园、神武门。
在博物馆里,看到反映历史的《皇都积胜图》、《南都繁会图》、《戚继光平番图》等大场面的画卷,无法拍照、复印,只好趴在桌上用几个小时把它们临摹下来。他们又登上长城,从各个角度画了烽火台、哨楼,速写越画越多。离开北京,西去洛阳、西安、潼关。潼关是三省咽喉,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李自成的农民军和明军在潼关附近展开了血战。潼关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在未来之前不得而知。来了以后,到实地一看,原来潼关三面依着连绵不断的山峦,一面临着黄河,但潼关城楼已经无影无踪了,在第三分册《两路突围》中要画到潼关,不能乱来。他们不辞辛苦多方访问,终于幸运地在一位老农家里看到了一张发黄的旧照片。
作者们在画好第一册以后,着手为书中的主要人物造型,以求各个分册的形象统一。为农民军塑造了三十一个人物形象,如:李自成、高夫人、刘宗敏、刘体纯、田见秀、袁宗第、第一功、李牟、牛金星、尚炯、宋献策、罗虎、红娘子、李强、慧英、张材、双喜、王长顺、王吉元、贺金龙、马世耀、驼背向导、张鼐、张献忠、徐以显、张可旺、马元利,为明朝廷方面塑造了十二个人物形象:崇祯、洪承畴、孙传庭、杨嗣昌、贺人龙、高起潜、曹变蛟、丁启睿、孙显祖、左光先、马科、祖大弼。
因为是长篇连环画,工作还要继续进行下去。钱兴凤的分册规划拟定后,即组织陈贻恩、于玉先、奚崇德、张炳隅、杨兆林、甘礼乐等同志继续编写下去。
文稿定稿后,由美术编辑黄大华组织上海连环画界中的若干才智之士,如施大畏、韩硕、方瑶民、桑麟康、崔君沛、罗希贤、魏忠善创作,从1978年开始发稿,到1985年3月份为止已陆续出版了25个分册。
第24分册《袁时中叛变》蒋洪斌改编,方瑶民、方磊画,第27分册《慧梅之死》钱兴凤改编,崔君沛画,均已发稿。我在1986年第三季度看了清样,偏偏碰到全国连环画的滑坡,新华书店没有订数来,那两册清洋,只好躺在出版科里。
第二届全国连环画评奖,《清兵入塞》荣获绘画二等奖,《李自成》脚本获文学脚本二等奖。
去年年底,应《连友之声》主编李明海先生之约撰写这篇回忆文章时,我又重新阅读了《清兵入塞》,仍然被这一历史悲剧所感动,仍然被它的艺术魅力所吸引。一册连环画,作者下了多大功夫,局外人哪里知道!
二十多年过去了,连环画收藏界日益活跃起来,不少连友私下议论:全国美术出版社有好几家出版《李自成》,比较起来,当以上海人美的编绘俱佳,美中不足的是:有两册没有出齐,令人扼腕。上海人美连编室的同志得到这些消息后,下定决心,在2001年4月,将它全套27册出版,以满足广大读者的渴求。
不管怎么说,姚雪垠同志的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在塑造许多农民英雄形象方面,自有它不可磨灭的光彩点,它在中国文学史上应该占有一定的地位。作为普及读物的连环画,编绘者在移植方面也作出了呕心沥血的努力,它将和《铁道游击队》、《山乡巨变》等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历史将记录这些画家们的功勋!
文:杨兆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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