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生命是真实
20世纪50年代中期,天津人美组织出版了一套以古典名著《聊斋志异》改编的连环画——《聊斋》(42册/套)。其中有五册绘画者署名为逢真的分册深得读者的喜爱,这几册书是《嫦娥》、《霍女》、《鸽异》、《细柳》、《鸦头》。在这五册作品中,创绘者以扎实的人物造型功底,简朴到位的醒景,形象地注解了原著的内涵。多年来,许多读者一直在打听逢真的真名实性,也想了解一些他的创作情况。在此,我将自己对他的一些了解告诉各位朋友,也希望了解情况的朋友进行补充和指正。
逢真,原名王企玟(1919-1999),在50-60年代创作了许多连环画,可以说是一位多产的连环画家。其风格以传统的线描为主,景物追求真实,构图朴实、大方、庄重,极富艺术感染力,时至今日,他的作品仍是连环画爱好者们津津乐道的藏品。
我见到的王企玟最早的连环画作品虽《我们的祖国多伟大》(1950-1953,6册/套,北京书店出版),这是他解放后面的第一套连环画,说起这套连环画,有着一段很长的故事。抗战时期,王企玟只是苏州的的一名中学生。上海沧陷后,国民党向后方——重庆转移的途中,需要宣传绘画的人才,而他从小酷爱绘画并有天赋,当时已能独当一面进行工作了。由于他有美术天分,被当时向后方撤退路过苏州的国民党军队的官员看中,便被吸收为国民党的宣传工作人员。而他,一名满腔热血的学生,也非常愿意为抗日斗争竭力,就这样,他随着国民党的部队一直撤退到重庆。途经南京时,他亲眼目睹了日寇大屠杀后的场景,怀着满腔的悲愤,他挥毫创作了组画——《南京大屠杀》(约40幅),此组画在重庆展出曾引轰动。后因见国民党并不是想像中的抗日队伍,自己也不能够适应这种生活,便退伍回到苏州,此后便以画为生。
解放后,由于曾在国民党军队里工作过的历史原因,他无法进入正规的美术单位工作,当时对他而言,提专长的发挥,一度连生活都成了问题。此时正值私营书局向国营体制过渡阶段,各私营书局应政府要求报改革计划,计划中包括出版选题。在一位编辑的介绍下,王企玟为当时的北京书店写了一份选题报告,策划出版一套丛书——《通俗科学知识图书》,并自告奋勇地要求担钢此套书的创除工作。北京书店当时靠此套选题支撑的改革计划得以通过,暂时得以生存。王企玟也得到了一份暂时的工作,开始创作此套丛书中的第四辑《史地常识》中的第一种《我们的祖国多伟大》,其生活问题也相应得到了解决。由于他的作品风格朴实,创作态度太真,且美术功底扎实,被在美术出版社看中,后成为这些出版社的主要作者(一直是业余作者,而且在特殊历史时期只能用笔名,所以他的许多作品署名的逢真)。
这套书至今留存量很少,但在广东潮阳连友郑少腾先生的书柜中,却醒目地存放着这套珍贵的藏品,自然这是郑先生的珍藏之一。此套书共六册(与当时的出版计划相符),依次是《自然形式》(1)《物产》(2)、《文化艺术》(3)、《新中国的建设》(4)、《名胜风景》(5)、《各地的风俗习惯和生活情况》(6)。全为32开,上下图本。每本正页28页共56图,共计1568图,属北京书店出版的《通俗科学知识图书》系列中的第四辑《史地常识》的第一种。它具有文字通俗、浅显易懂、简洁明确、绘画精练的特点,系统概括地介绍了我国悠久的历史、高度的文明、广袤的疆土、丰富的物产和众多的民族风情,是一部集趣味性、知识性、艺术性为一体的图文并茂的好书。
王企玟的作品整体渗透着一种艺术生命的真实性,著名画家戴敦邦与王企玟是好朋友,提起王企玟,载敦邦一直很赞赏他。认为他在创作中对环境、人物的构思等,都进行过深入的研究,特别是对清代的人、景、物的创作是那段历史的一种真实的再现。他作品中表现的清代的家居、园林设施、服饰(精致到花纹的描绘)、发型等在某种意义上,成了我们查阅清代生活、风俗的资料。
我们从套书《我们的祖国多伟大》中,可以看到画家认真的创作态度、扎实的功底及多年积累的各方面的知识底蕴的多方位的展现。此套书的市场定位是“通俗科学知识图书”,是面向广大“工农兵大众”的群众性曾及读物,旨在帮助当初历史阶段下的“工农大众对新的科学知识得到明确的认识”。基于此创作要求,画家使用的绘画工具是当时的泊来品——“鸭舌笔”,并以黑白对此强烈的素描写实手法进行创作,因此使所表现的事物达到突出本色、细处见微的效果。另此套书的内容、题材较广、诸如曲折的港湾、广袤的平原、宏伟的高山、秀丽的湖泊、宽阔的江河、明媚的田园风光、丰富的物产资源、璀璨的文化财富以及日新月异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等等。面对如此复杂的创作工作,当时刚过而立之年的王企玟没有胆怯,而是始终以饱满的激情,娴熟自如的线描技法,运用中西结合的艺术表现形式诠注出自己对新中国的理解和认识,诉说自己对伟大祖国的历史文化和自然风光点点滴滴的情思。
书中画家用各种线条来表现各种事物,如用直线、斜线、弧线、曲线等去刻画不同事物的形体感,取得了良好的艺术效果。在描绘高山和建筑物时,画家多用直线、斜线,使之给人的感觉是雄伟和挺拔;在描绘田园、平川风貌时,画家则使用斜线和折线交织进行,使之给人的感觉是广阔和深邃;而弧线在书中的运用更使事物表现得风光万千,土地、植物、庄稼、烟云……使景物似乎再现于读者的眼前,能呼吸到真实的气息,赋予事物一种灵气。
王企玟先生一生创作约百余部连环画(见目录),翻阅着他的作品,你会有一种走进真实生活的体验,也许这就是他在创作中找到的一种感觉——艺术的生命在于真实,而且他尽力把这种感觉形象地、如实地告诉读者,恰恰又是这种艺术的真实使他至今还拥有众多的读者,同时他的生命也在其中得到了延续。
文:马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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